「在輪轉王堀起的前二百年,我和辰星就知道會有天魔大戰了,而且魔界的野心最後會失敗……」斜月緩緩道:「但我們當時卻沒有公開這個預言。」
「為什麼?」炎武問。
「因為日子太無趣了。」辰星代斜月回答,一付玩世不恭的態度:「預言的能力只會讓日子過得單調又乏味。想想看,如果你能得知未來每件事會怎麼發生、如何結束,你又怎麼能對『未來』提起興致呢?」
「我聽不懂。」南瑤看看炎武,搖搖頭。
「辰星的意思是,為了解悶,我們想玩個遊戲。」斜月說:「我們想改變預言的結果。於是我和辰星打賭,看我能不能在時限之前阻止輪轉王發動天魔大戰……」
「所以你才因此去到魔界嗎?」南瑤問。
「是的。但輪轉王想一統天魔兩界的決心非比尋常,為了達到這個目的,他甚至在穿心崗大開殺戒,在魔界造成寒蟬效應。然而天魔大戰一觸即發後,魔界竟節節敗北,預言結果眼看將要成真,辰星一怒之下,竟決定暗地幫輪轉王一把,想讓他的野心成功。」
「啊?你瘋了嗎?」南瑤睜大眼睛對辰星大聲驚呼:「你可是天人啊!」
「所以呢?」辰星無所謂地聳聳肩:「反正也沒有成功。」
「難不成你真的想那麼做嗎?」炎武感到不可置信,辰星再我行我素,應該也不至於分辨不出該做和不該做的事。
「我已經那麼做了。」辰星的回答顯然我行我素地超出炎武的預期。
「那為什麼沒有成功?」一直默不作聲的尚晞突然問。
「因為他!」
辰星回過頭,惡狠狠地瞪著斜月,似乎還忘不了當時的事。
* * * * * * * * * *
「啪!」
一陣破門聲,十幾名身著藍衣的魔人衝進一間有樓的石屋,才踏上前院的石板,帶頭的幾人就中邪似地扭動身子,呈現痙攣和抽搐的模樣,一名白衣女子從門外翻飛進來朝石板揮了一圈殺氣!石板劈哩啪啦地爆裂開,待女子站定,石板也炸完了,先前那幾個魔人,早碎成塊,死了。
「斜月先生的五星陣果真了得。」白衣女子說。
「但還不能困住妳。」
斜月從前廳走出來,圓月掛在飛簷角,清清的冷光映在他的肩和背上。斜月銀藍色的眼睛在暗夜裏螢螢發光,讓人發寒。
「我無意打擾你,但請你交出尚晞,你不能把他帶走。」白衣女子緩聲說道。
「雪星,別人也許不知道,但我了解,妳根本不想打這場戰。既然如此,妳為何不手下留情,放尚晞一條生路?」
「唉……」雪星低下頭,心情沈重地嘆口氣:「是啊……我是不想,可是,我能說不嗎?斜月先生,我一直都是身不由己啊……」
「只要妳做個選擇,這場爭戰也許很快就會停止。雪星,輪轉王不會成功的,妳不必為此犧牲啊!」
雪星沒有回答,也沒有抬頭。有那麼一刻鐘,四周的氣氛安靜的可怕。幽涼的風在每個人的身邊輕輕地轉、輕輕地轉……當轉到雪星身邊,她突然抓住風,抬起頭來。
「我不能拂逆師父,我不能!」
被抓住的風在雪星手上轉成一道冷箭,她運氣向斜月刺去!斜月蹬高後翻躱開。雪星身後的魔人見狀一擁而上,上上下下地攻擊,斜月換掌射出二道靈力,藍衣魔人受震一一彈開,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。此時,雪星口中唸唸有詞,一陣陣刺骨寒風由四面八方湧入,斜月知道她正在召喚藍樹湖的冰寒水氣,正在想該如何接招時,卻瞥見雪星閉著的眼角竟然有淚。
她正在崩潰。
當寒風開始形成旋風時,雪星突然睜開眼睛伸手在空中打轉,旋風隨著她的手勢轉成巨大漩渦,氣勢非常驚人!擋在她前面的屍體、石塊、磚牆全都瞬間飛開,斜月作勢要運氣回擊,但當雪星以寒氣攻向斜月時,他卻沒有閃躱,身體和氣旋硬碰硬,將他炸飛幾丈遠!雪星驚懼收手,飛天追去,一把抱住斜月的左手將他拉下地來。
「你這是……你這是為什麼呢?」
雪星哭了,她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滴在斜月的胸前,斜月披頭散髮,嘴角淌血。雪星緊緊抱著他,傷心地哭著,散開的寒氣轉而變成雨,也像眼淚一樣下在傾圮的石屋四周。斜月緩緩睜開眼,銀藍色的光卻滿是溫柔,絲毫,沒有責備。
「收手吧……雪星,算我求妳。」
雪星仍然低頭在哭,她抱緊斜月的手顫得厲害,烏黑的髮絲和著雨水垂掛在斜月臉上。斜月想說些什麼,卻咳出一灘血,胸口痛得難以忍受。
「對不起……」雪星哭得迷濛的紫色眼睛化成無數小小的星星。「對不起……我不是有意的……」
「雪星……咳咳!」
斜月又咳血了,他的靈力正在快速流失,雪星感覺他的力量正在消退,抱著他的手又顫得更厲害了。斜月覺得暈眩,身體好就像要散了,但是,他還沒有聽見雪星的決定,他還不能死,至少,現在還不行……
「我真的,不想再殺人了……我好累,我好累、好累。」
雪星說完這句話,止住了淚水,整個人像失了魂,雙肩頹靡地下垂。她撥開貼在斜月臉上的髮絲,令雨停止落下,一片寒氣襲來,刺得人骨頭都覺得酸。
「我要離開這裏,再也不回來了。我永遠都不想再回來……」雪星放下斜月,緩緩站起身:「我永遠都不再回來了……」
說完,轉身離開。
斜月躺在地上,看著空中那輪圓月,那樣皎潔清明,一派無世無爭的閒適。打了二百年的戰,此刻卻好像從未發生過。暗夜裏悄然無聲,只剩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,斜月靜心閉上眼,腦中卻沒有出現任何預言。
「真是卑鄙!」
斜月驀地張開眼睛,就看見辰星蹲在一旁,露出不甚愉快的表情。「雪星這一走,輪轉王的氣數鐵定要提早結束。你是怎麼,忘了打賭的事了嗎?」
「我努力過了……但再怎麼樣……也不能……讓輪轉王成功……」
「哦──」辰星點點頭,雙手抱胸:「我懂了,所以你準備犠牲小我、完成大我,是嗎?那麼,你又為什麼要拚了命地救尚晞?」
斜月無奈地看著辰星,艱難地笑一笑:「我太了解你了……辰星,你不會收手的……你會一直玩遊戲,直到……直到你厭煩為止……我已經無力阻止你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」
「所以你就幫尚晞換血,給他預言的能力,想讓他阻止我設的局?聰明,太聰明了!斜月,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。不過,你想我會讓你這點心思得逞嗎?」
辰星笑著,突然,他發功將雙掌打在斜月胸前,斜月雙目暴凸,體內靈氣一陣劇烈攪動,他口中、耳中相繼噴出白色寒氣,模樣十分嚇人!半刻,辰星才收手,他放了一顆藥丸在自己嘴裏,然後俯身去吻斜月,斜月感覺一陣溫熱的氣體由辰星的口傳進體內,溫熱氣體滑過的地方全都不再感到疼痛,就像在做夢一樣。
「這是『鳯尾還陽丹』,拿你作個實驗。」辰星說。
斜月慢慢坐起身,他覺得舒服多了。辰星確實法力驚人,他傷得這麼重,辰星還是能救他。
「你剛剛說,不會讓我的心思得逞,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沒什麼意思!」辰星冷啍一聲:「只是再次提醒你,我想做的事,就算是你也攔不住。我不會讓你死,但也不會讓你走。你破壞我們的賭局,應該受到懲罰!」
「你想做什麼?」
「做什麼?」辰星站起來:「很快你就知道了!」
- Dec 27 Thu 2007 14:53
守護神-真相-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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