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叔叔果然就像我看到的那樣,是個十分溫柔的男人,和他相處的這一個月來,我益發認為媽的眼光真是無可挑剔的好。但趙叔叔對哥哥卻是太過小心翼翼地保護著,比我們看顧一套幾十萬的法蘭瓷還寶貝。哥哥雖然已經二十一歲了,但不解世事的他卻像個未成年的孩子一樣單純,甚至比我更天真。
 
  「然後呢?妳想選的是那個社團?」
 
  每天,我放學回家,哥哥就會迫不及待地抓著我問東問西。我發現,我好像變成了他和世界接軌的窗子,他用我的眼睛看世界;用我的感覺體會世界,他和我說話時熱切的眼神,有時會讓我難以負荷。他應該用自己的眼睛和感覺去體驗世界,可是他不能,他像一隻豢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,每天伸長脖子仰望那片如鏡的藍天,出神地發呆。
 
  我的學生生活愈忙碌,哥哥落寞的感覺似乎就愈深,所以,除了上課時間,我會刻意減少一些課外活動好待在家裏陪伴他。哥哥的水、粉彩都畫的很好,尤其是風景畫,光線、色調都表現得分毫不差──就和那一張張的明信片一樣。
 
  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。」哥哥聳聳肩說。
 
  他不能外出寫生,所以只能拿風景明信片來描摹,我看著他曲線完美的側臉,心口突然一緊,不預期的悲傷拍岸襲來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我不應該說我可憐他,可是,如果他也能和我一樣沐浴在陽光之下,正常地享受他無瑕的青春該有多好呢?我真希望能替他多做一點什麼事,好讓他能活得和我一樣開心;我希望他的眼睛能看的和我一樣遠,好讓他的世界不只有屋裏這幾個房間;我希望他能踏在真實的土地上,感受天空和湖水真實的顏色,而不是明信片經過修飾的幻境。
 
 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?我親愛的哥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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