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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次見到「哥哥」時,我佷難相信這世上竟有男人是長這個樣子。
 
  春天還沒來,陽明山上的山櫻花卻開得滿山鮮紅,清晨冷冽的空氣裏還嗅得到昨夜那場雨的濕氣,不過薄薄的霧在我和媽抵達「家門」前就散了,我不知道這樣的好天氣算不算是一種好預兆,但至少,我那不知所措的不安退去了不少。
 
  計程車停在一棟歐式雙併別墅前,我和媽拎著簡單的行李下車,怯怯地站在黑色鑄鐵雕花的大門前,久久不敢按門旁的電鈴。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個叫做「家」的地方。半年前,媽還未和趙叔叔陷入熱戀之前,我們一直相依為命地住在萬華一處老式公寓的五樓內,媽在雜誌社辛苦地上班,每天忙採訪、編輯、截稿,還要擔心我不上不下的課業。我不算是一個聰明的小孩,成績從小到大都在十幾二十名內游移,沒有什麼特殊才藝,對班際活動也不熱衷,好不容易考上一個名聲還不算差的私立大學,算是給媽一個交代。
 
  但是,從媽和趙叔叔結婚後,我們的生活就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。趙叔叔是一個知名的建築師,才四十幾歲,就標過日本、新加坡、瑞士幾個好幾億的大案子。我雖然只見過他二次面,但他親切的笑容和溫厚的氣質卻深深吸引我,我覺得,十年來為我和工作四處奔波忙碌的媽,這下真的是苦盡甘來了。
 
  媽和趙叔叔的婚禮辦得簡單高雅,白的紅的百合花將會場妝點的馨香四溢,我穿著淺粉紅的伴娘服隨著媽走進禮堂,看她和趙叔叔洋溢幸福笑容一起接受牧師的福證。一切都是如此完美,和我夢中不斷出現的畫面幾無二致,除了「哥哥」。
 
  對,「他」沒來。我聽說過他,他是趙叔叔最愛的人,但每次趙叔叔提起他,眼裏卻滿是藍色的憂愁。我已經十八歲了,對單身父母再婚的事表現得樂觀其成,而長我三歲的「哥哥」該不會是想不開吧?他不來參加婚禮是想表達那一種情緒呢?冷漠?還是憤怒?
 
  因為這樣,我對加入趙叔叔的家庭,與他及哥哥成為一家人的這件事,顯得很不安。
 
  在別墅前站了幾分鐘,媽整理好心情按下電鈴,一會兒,有個胖胖的中年婦女來開門,她看到媽就客氣地喊:
 
  「趙太太妳好,我是安嫂。」
 
  安嫂是趙叔叔請的鐘點女佣,主要負責三餐和例行性的打掃。她接過媽的手提行李,笑咪咪地領著我們進屋,在看到客廳玫瑰色的地磚時我有點嚇到,這棟屋子不光是外表氣派,連屋內的裝潢都很高級。以前,我們在萬華的公寓只裝過省電燈泡,而這棟屋子的客廳居然吊著雙層的水晶燈;一套亮著珍珠色澤的真皮沙發華貴慵懶地佔據人的視線,坐在上面往大片玻璃窗外看,整院的山櫻和杜鵑喧嘩爭豔,景色真是美不勝收。
 
  安嫂去幫我和媽準備飲料時,趙叔叔剛好從摩登的鋼製扶梯下來,他匆匆掛掉手裏講的電話,過來對媽說句對不起,沒時間去接我們云云的話。其實我和媽對這種事一點都不介意,我們隨便慣了,反而不習慣被細心呵護。我對房子很有興趣,對趙叔叔說我想先到處看看,趙叔叔指著扶梯說三樓右邊是我的房間,要我自己先去參觀。我好高興,不知道在這棟像城堡的屋子裏,我擁有一個什麼樣子的新天地。
 
  但在懷著雀躍的心情經過二樓時,那扇半掩的門卻引起我的好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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