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一個星期後，哥哥出院了。此後，我每天早晚陪哥哥散步三十分鐘；說服趙叔叔讓哥哥參加每週一次的游泳課程；請家敎來替哥哥上未竟的高中課業，還帶他到百貨公司採買新衣，剪去那頭及腰的長髮。我想讓哥哥過新的生活，讓他有能力接受生活中的考驗，我不要哥哥變成溫室裏太過嬌弱的蘭花，我要他能和我一起走出去，看見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和顏色。
* * * * * * * * * *
四月，學校一放春假，我、哥哥、趙叔叔和媽四個人，終於坐上飛往日本的班機，展開我計畫月餘的「賞櫻自由行」。第一次出國的哥哥心情好的不得了，白晰的臉上浮現淺淺的紅暈，當他坐在候機室的長椅上好奇地觀察其他旅客時，沒發現他也是別人熱情注視的焦點。四個半小時的航程說長不長，但在大家都忙著補眠或看機上的電影時，哥哥卻是將臉貼在飛機的窗玻璃上，目不轉睛地看著身下一朶一朶悠閒飄浮的白雲。他是不是也曾幻想自己是一朶天上的雲呢？其實，我想告訴他，他比較像在雲間穿梭的天使。
雖然吃了櫻花大餐、洗過有馬溫泉、參觀了著名的東大寺和MIHO美術館，但其中最重要的行程──是京都的平安神宮。這是我計畫日本之行的唯一理由，也是我送給雙魚座的哥哥的生日禮物。
「這是……」平安神宮花園內，如柳枝般垂掛在眼前的粉紅櫻花親暱地向哥哥的面頰招手，他的肩上、髮上，都是櫻花淡淡的香味。
「紅枝垂櫻，你在網路上看過的。」我說。
「像柳樹一樣。」媽嘖嘖稱奇，顯然沒有看過枝垂櫻絕美的身影：「真是漂亮。」
「是啊……」我小聲地附在哥哥耳邊說：「和你一樣。」
哥哥害羞地笑著，陽光在他臉上吻出一片金色的光芒。那曾經令我窒息的大片烏雲己隨風遠去，現在，我的世界是粉紅、粉白交織的淡雅春天。這個世上的醜惡和畸形縱使不會消失，但只要我們夠堅強，還是能得到幸福；人不可能永遠不受傷的，但只要我們相信自己，就能很快讓傷口結痂，恢復新生的力量。
「我以為，我會像櫻花一樣……」哥哥細細地撫摸粉紅色的花瓣說：「在最美的時候死去。」
「哥──」
「但是現在，」哥哥沒讓我說下去：「我仍然像櫻花──妳心中最美的櫻花。真是不可思議。」
「以後，你會變成天使。等你的翅膀長好了，你就會變成最美的天使。」
「哈哈哈，妳的形容詞真多。」
「不是形容詞，是我真心的感覺。」
哥哥漂亮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，讓我想起第一次看見他的樣子。
「謝謝妳，葳葳。」
我嚐過戀愛的感覺，現在，我嚐到幸福的感覺，人生要的不就是如此而已？哥哥，我要永遠守護你，永遠永遠。
|
|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